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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一看，温颖晴在院子里练剑，雄姿英发。

萧越擎等他练完后才走上前，递上帕子：“你受了伤，还是尽量不要动武为好，以免伤口裂开。”

温颖晴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有分寸，你来有何事？”

萧越擎抬眸望着他：“五日后是我的生阑，你可还记得？”

温颖晴手一顿，将视线落在她脸上：“记得。”

萧越擎蜷紧手心，竭力忍住喉间的涩意。

“我们就在那一日和离吧！”

第六章 流言蜚语

  

萧越擎的话，让温颖晴当场愣住。

他拧眉看着她：“为何改变主意了？”

之前他们明明说好待他与梵雪成亲后，过一段时日再和离。

萧越擎看着他微蹙的面容，以为他担忧梵雪的名声会受影响，心中更为悲凉。

“这五日内，我会将一切都办妥，必不让你心爱的姑娘承受一丁点流言蜚语。”

说完，萧越擎不等他回应，转身离去。

从浮云院离开后，她就坐着马车进宫去往太医院。

梁时初把完脉，猛然抬头看着萧越擎，震惊和凝重交织在脸上。

“你之后又吃了几次药丸？”

萧越擎将手收回，连带着帕子攥紧手心：“三次。”

这些日子，晚上越发不能安寝，为了不让人察觉，她又吃了两颗。

“我说过那药不可多用！”梁时初怒极无奈，“你可知你心脉於阻，若再气急攻心的话，可能撑不过月余……”

萧越擎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火炉里窜着的零星火苗：“我知，但我不想让人瞧见我的狼狈……也希望他能幸福，余生安康。”

梁时初攥起了拳头：“他知道你在这最后一刻都还在为他铺路吗？”

萧越擎摇摇头，苍白的唇强扯起一抹笑：“不要告诉他，这本就是我自愿的。”

梁时初叹了口气：“你死后，温颖晴照样会和那女人和和美美，举案齐眉，你当真不后悔？”

萧越擎还未开口，就不断地咳嗽起来，却还是断断续续道：“人之将死……咳咳……何来后悔……”

纵使世间有千万人，她依旧记得小时候在御书房帮她抄书挨罚的温颖晴。

“别说了，我先帮你止咳。”

见状，梁时初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替她施针。

……

五日，转眼即逝。

皇室京郊别苑。

经过梁时初的调理，萧越擎的身体好了许多。

今夜的雪，下得格外急。

萧越擎早早就寝。

梦中，她似乎又梦见了儿时的温颖晴。

那时候在护城河的大树下，少年郎君给她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她头上：“娘亲说，娶媳妇就是这样，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

梦着梦着，一滴滚烫的泪划过萧越擎眼尾，没入鬓角。

她缓缓睁开眼，双目空寂地看着红色的帐子，直至天亮。

从床上起来以后，萧越擎叫来烟珑给自己梳妆。

该去姻缘司与温颖晴和离了。

今日不止是她颖晴，更是两人三年前定亲的日子。

梳完妆，萧越擎看着镜子里明艳胜似从前模样，才安心下来。

她正要站起，却感觉一阵晕眩。

萧越擎看向一旁候着的烟珑，低声道：“你先出去等我。”

烟珑压下疑惑，关门离去。

萧越擎缓了好一会儿才敛神，她将抽屉打开，拿出木盒，里面还剩最后一颗药丸。

对她来说，这次和离她也要让自己保持最后的体面。

萧越擎正准备拿起，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的兄长，裴致昀。

自己成亲第二日，兄长便出征边关，算起来已经三年未见。

看到他高大的身影，萧越擎立马将盒子盖上，轻声唤了一声：“哥。”

话音刚落，鼻尖涌上一股裴热。

裴致昀冰冷的铠甲还未换下，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

他小心抬起萧越擎的头，阻止血流得更多，声音微颤：“这是怎么回事？”

第七章 命不久矣

  

一刻钟后，血终于止住。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萧越擎在诉说着几年来的事情。

裴致昀听完她这些年的经历，又看着她孱弱的身子，气愤的捏紧了拳头：“我不会放过温颖晴的！”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当初拜托温颖晴照顾，没想到现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见他愤怒，萧越擎伸手抓住他的一片衣袍：“与他无关，你我都知道，他本性不坏。”

她不想兄长和自己爱的人，刀戎相见。

“我知他本性不坏，当初你想嫁给他时，我才同意你嫁。”

裴致昀抬手轻轻抚上妹妹的发顶，忽地想起她已经大了，男女有别，又放下来。

“我出征在外这么些年，本以为你二人早已琴瑟和鸣，可今时今日我才发现，本性不坏的人，心比常人更冷！”

裴致昀说着，言语之间依旧气愤。

萧越擎将他收回去的手放上自己发顶，轻轻蹭了蹭，充满眷恋：“哥，我想回家了。”

看着妹妹如同小时候一样和他撒娇，裴致昀心瞬间柔软一片：“好，过会我就和陛下告假，陪你回家。”

“你现在就去，可好。”萧越擎看着他，语气充满迫切。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不好，裴致昀看到一定会更担心的，此刻，只想赶紧让他走。

拗不过萧越擎，裴致昀即刻便动身进宫了。

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萧越擎一人。

刚站起来，萧越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跌坐在床上。

她急促地呼吸着，将藏起来的药拿出来，指尖颤抖着将药送进嘴里。

吃了药以后，萧越擎感觉一股暖意扩散，浑身力气充盈。

目光瞥到一旁带血的帕子，她没有犹豫将之扔进火炉里。

缓和了一会，萧越擎起身带着烟珑去了姻缘司。

下了马车，她的目光在庄重的衙口扫了扫，却只看到温颖晴的贴身副使苏重牵着马等在那里。

苏重见到她下了马车，连忙迎了上来：“拜见郡主。”

萧越擎目光虚无的看着姻缘司的大门：“你家大人呢？”

“大人有公事在忙，特派小的来告知一声。”

萧越擎微怔，此刻不知是该庆幸温颖晴没来，还是该责怪他便连和离都要失约。

良久，她有些悲寂开口：“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着苏重牵了马离去，萧越擎的心渐渐冷却。

站了一会，天空隐约飘下雪花，渐渐覆盖了青灰色的石阶。

一旁的烟珑出声提醒：“郡主，下雪了，我们回府吧。”

萧越擎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一下就融化了。

雪花短暂的一生，像极了她。

萧越擎将手收回袖中，听到温围走过的人说：“快，庙会开始了，不要去晚了。”

她愣了愣，这才想起今日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庙会。

“我们也去看看。”萧越擎想给大哥和温颖晴求两道平安福。

马车停到大庙，萧越擎在烟珑的搀扶下了马车。

街上一派热闹的景象，她连日来紧绷的心也松了松。

萧越擎进了庙内，跪在高大巍峨的佛祖面前，耳边佛经萦绕伴随着木鱼声，让人心生宁静。

她双手合十，缓缓的闭上眼，无声祈祷。

“佛祖，信女萧越擎知自己命不久矣，只望我逝去后，哥哥不会伤心。”

“也望阑哥哥能与心爱之人喜结连理，一生无忧。”

虔诚的拜了三拜，萧越擎起身出了殿宇。

刚踏出佛祖殿内，萧越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阿阑，今日谢谢你陪我。”

萧越擎顿住脚步转头看去，只见那个说自己公事繁忙的温颖晴，此刻和梵雪站在姻缘树下遥遥对视。

她脸色白了几分，整个人摇摇欲坠。

正在这时，温颖晴似是觉察到了什么，转眸望了过来——

第八章 再无瓜葛

  

温颖晴和梵雪似乎说了什么后，朝萧越擎走来：“你为何会在此？”

萧越擎反问：“你为何没去姻缘司？”

温颖晴眸底闪过一抹复杂，未曾言语。

就在两人无话可说之际，梵雪缓缓走来，站在了温颖晴身旁。

“姐姐，你也是来参加今日的庙会吗？早知我便也叫上你。”她言笑晏晏，字里行间的得意未曾收敛。

萧越擎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只觉得荒芜的心只剩下一片麻木。

忽然间，她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再问也是令自己徒增可怜。

萧越擎蜷紧手心，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太狼狈。

“不打扰你们了。”

每一个字，近乎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转身离去，不敢再看身后亲昵的两人。

温颖晴看着她离去的模样，心底倏地升起一抹难耐，立马抓住了她的胳膊：“我们谈谈。”

说罢，他吩咐梵雪先行回去，便拉着萧越擎来到了寺庙后院。

两人相对而立，四温静谧空寂，一墙之隔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欢笑声。

温颖晴望着她，眸底的情绪透着复杂：“今日是我失约，我们再另选一日即可，反正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萧越擎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止不住在心底自嘲。

她抬头与温颖晴四目相对，未再掩盖眸中的任何情意：“阑哥哥，我以为我在你心中起码占有一席之地。”

温颖晴看着她，不自觉后退一步：“你说什么，我把你当妹妹。”

萧越擎见他避之不及的样子，喉头有些发哽。

“你可知其实我不想当你的妹妹，小时候在你说要娶之时我就心悦于你。”

这话一出，温颖晴眼底只剩震惊：“你……”

萧越擎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底，心中只觉悲凉。

她袖底的手慢慢收紧，稳住情绪轻声道：“罢了，姻缘司还没有关，我们现在去。”

温颖晴似是还未从刚才的错愕中走出，没有迟疑地点了头。

两人并肩走出后院，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萧越擎侧眸望着身侧的男人，明白今日之后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描摹着他的轮廓，牢牢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