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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的声音让沈凝娇心微微一窒。

她转眼望去，指间凌怀瑾坐在病床旁，他眼睑乌青，下巴满是胡渣，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

眼前的男人与平时那个冷傲矜贵的凌氏董事判若两人。

沈凝娇张了张嘴，千言万语似是都哽在了喉咙说不出。

心绪挣扎中，她红了眼。

看着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凌怀瑾心不觉收紧

他拧着眉目，语气多了分怒意：“你是不是疯了？”

闻言，沈凝娇眸光渐黯：“对不起……”

如果软弱是错，她的确是该道歉的那个，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有醒来的机会。

听着这么无力的话语，凌怀瑾神色一凝，眼中掠过丝懊恼。

他紧绷着唇线，半晌才站起身：“先好好休息，所有事等你康复后再说。”

康复两字像是针刺进沈凝娇疲惫的心。

她望着凌怀瑾的背影，扯着嘴角：“凌哥，我……”

“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治你的血癌。”

听到这话，沈凝娇浑身一怔。

“咔哒”的轻响，房门被关上。

她呼吸渐沉，眼眶中的泪水划过脸庞。

即便凌怀瑾不说，沈凝娇也把那句话当做她对自己的补偿，毕竟她能从他哪里得到的也只有这两个字而已。

没多久，一阵敲门声打破了病房中的宁静。

沈凝娇转头望去，是叶明辰。

他走了进来，细看了她的脸色才开口：“医生和病人的缘分，总是在这儿。”

沈凝娇苦笑：“我还能活多久？”

叶明辰沉默，目光中掠过丝不忍。

无言的回答好像已经给了沈凝娇答案，她含泪扯出个笑容：“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叶明辰看着那抹苍白的笑，心微微发闷：“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也许对一个健康的人来说是不过十五天，可对沈凝娇来说却如同十五年。

沈凝娇望着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好半天才哽咽着开口：“麻烦叶医生，能帮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吗？”

绿瑾第十二章 信

几天后。

临近除夕，漆黑的夜多了几道璀璨的烟花。

沈凝娇站在窗前，遥遥望着不远处高楼的霓虹灯。

忽然间，身上多了件带着温度的大衣。

她怔了怔，转头望去，嘴里的“凌哥”在看到来人后咽了回去。

“谢谢你，叶医生。”沈凝娇轻声道。

叶明辰看向她刚刚发愣的方向：“你身体不能受凉。”

一句关心让沈凝娇心里淌过些许暖意。

“另外，房子我已经找好了，你随时可以搬过去。”叶明辰顿了顿，又问，“你确定不告诉他吗？”

闻言，沈凝娇目光一凝。

她知道叶明辰说的是凌怀瑾。

这些天凌怀瑾来了几次，每次都会等她睡着才走。

但她也知道他快要和林雪瑶结婚了……

沈凝娇突然道：“其实他不是我姐夫。”

“我知道。”叶明辰声音低沉。

从那天凌怀瑾来找他时，他就发觉他们关系并不简单。

只是他没想到沈凝娇会选择那么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嘭！”

一声巨响，天空绽放起耀眼的烟花。

闪烁的光芒映照着沈凝娇的脸，微红的眸子中除了难以言喻的思念便是无尽的迷惘。

叶明辰看着她，深邃的目光掠过丝莫名的情绪。

眼前的人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脆弱，就像个泡泡，一碰就碎……

细雪纷飞，路灯昏黄。

凌怀瑾依靠着车门，脚边的六个烟蒂渐渐被雪淹没。

他望着医院住院楼，手缓缓攥紧。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林雪瑶。

凌怀瑾犹豫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有事吗？”

“你在哪儿？”林雪瑶问道。

他吐了个烟圈：“医院。”

林雪瑶迟疑了片刻后又问：“我们的婚礼……继续吗？”

听到这话，凌怀瑾心微微一沉，脑海中不觉闪过沈凝娇的脸。

他扔掉烟，嗯了一声再没说其他的话。

沉默了十几秒后，林雪瑶率先挂断了电话。

凌怀瑾仰头深吸了口气，却依旧无法平复心中的烦乱。

半晌，他拉开车门坐上去驰骋而去。

又下了一夜的雪，树枝上的冰柱在阳光下闪着粼粼光芒。

沈凝娇坐进叶明辰的车里，拢了拢身上的棉袄：“麻烦你了。”

叶明辰也坐进车里，脸上带着抹浅笑ɹp：“别客气，说起来我该谢谢你。”

“谢我？”沈凝娇愣了愣。

叶明辰发动车子：“让我有了休长假的理由。”

闻言，沈凝娇眼中掠过丝疑惑。

“你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叶明辰看了眼后视镜中的人，“希望你不要嫌弃我这个临时邻居。”

听了这话，沈凝娇立刻明白过了。

她低眉嗫嚅了一阵：“我会付你工资。”

“如果你这样做觉得心安的话，我就收下。”叶明辰道。

沈凝娇靠着车窗，沉沉叹了口气。

或许远离了现在的一切，她在走的时候才会得到真正的平静吧……

车在十字路口拐了个弯，与一辆黑色宾利擦身而过。

凌怀瑾将车停下后，步伐匆匆地朝沈凝娇的病房走去。

可推开门，里面只有个正在整理被子的护士。

他瞬时愣住：“沈凝娇呢？”

护士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后反问：“您是凌怀瑾先生？”

凌怀瑾点点头。

护士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沈凝娇已经出院了，她托我把这封信给您。”

第十三章 萍水相逢

凌怀瑾看着手里的信，整颗心都像是被无数根针刺着，以至于拆开时，双手都有些发颤。

信很短，只有寥寥八字。

——千山万水，代我见你。——

他紧皱的眸子颤了颤，恍觉手里的纸重如千斤。

凌怀瑾立刻拿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沈凝娇的电话。

然而对方却已经关机。

他眉目紧拧，又给她发了条微信消息。

——你在哪儿？——

发送后，小小的红色感叹号像是把刀砍断了他心底紧绷的弦。

凌怀瑾抑着越渐艰难的呼吸，再次按下拨通建。

依旧关机。

凌怀瑾脚步一滞，攥着心信的手慢慢收紧。

凛冽的寒风像是灌进了他空荡的心里，尖锐的刺痛在身体中炸开。

他喘着粗气，微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信。

下一刻，凌怀瑾给助理打去电话：“去找沈凝娇，就算把整座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她！”

午后的阳光找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沈凝娇裹着毛毯坐在阳台，眯着眼昏昏欲睡。

叶明辰端着热水和药走过去，轻轻坐下：“把药吃了去床上睡吧。”

沈凝娇睁开眼，呼出口气：“想多晒晒太阳，怕以后没机会了。”

闻言，叶明辰面色一凝。

沈凝娇望向楼下的鸢尾花盆栽，思绪渐渐飘远。

叶明辰找的地方很好，一栋带小院的复式小楼，打扫干净的院子里栽种着精心培护的鸢尾花，宁静美好。

沈凝娇接过药仰头吃下，语气多了分歉意：“这段时间都要麻烦你了。”

其实她和叶明辰不过是萍水相逢。

真要说起来，她还欠他两个人情。

叶明辰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给工资。”

沈凝娇眼眶微微一涩，或许等自己走的那天，身边也只剩下他了。

忽然，她脸色一变，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沈凝娇一躬身，吐出口血。

叶明辰心头不由一紧，慌忙拿纸帮她去擦嘴角的血。

沈凝娇看着地上的血渍，泪意涌上双眼：“叶医生，血癌患者死的时候很痛苦吗？”

听了这话，叶明辰一噎。

半晌，他才放轻了声音回答：“不会。”

沈凝娇似是放下了心，微微喘了几口气后靠着椅背慢慢睡去。

恍惚中，她又梦见了凌怀瑾，那个眼中只有她的人……

叶明辰看着即便睡着却还是蹙着眉的人，手不觉抬起想去触摸那张消瘦的脸。

可在反应过来后，他有些懊恼地攥紧了拳。

起风后，叶明辰俯身将熟睡的沈凝娇轻轻抱起，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凌哥……”

细细的呓语让他眼神一滞。

叶明辰紧抿着唇，第一次选择放肆，抬手抚了抚沈凝娇额前的碎发。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凌怀瑾靠着椅背，疲倦地捏着眉心。

已经一整天了，沈凝娇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消息。

也许是周围过于安静，让他的心更加烦乱。

凌怀瑾再次拨通沈凝娇的号码，依旧在通话中。

“叩叩！”

“进来。”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阿瑾。”

凌怀瑾抬起头，当看见那张脸，眸色一亮，下意识地叫道：“沈凝娇？”

第十四章 没有必要

林雪瑶怔在原地，俨然没想到在自己先开口的情况下还被认作沈凝娇。

凌怀瑾似乎也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