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桃花坞里虎呜呜》颜九儒武宋全文全章节免费阅读
有卖掉配方,阿娘什么都没有卖掉。喜悦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就要肿成核桃了。”
伤心时流下的眼泪不会因为一句话停下,颜喜悦哭了好一会儿,和泪人儿一般,哭到眼酸舌冷了才垂垂息声,缩在武宋怀里缓气。
耳闻泣声,武宋情不自胜,眼眶红红的,默默落下几点痛泪。
成婚之前,武宋对婴孩不喜不厌,但见颜喜悦时,心中不由柔软一出,而一经怀抱,生出另般柔情,比自己所生的还要怜爱。
武宋咬着牙关不敢哭出声,几乎咬碎牙儿让未让声音钻出齿缝,等颜喜悦止泣,她打扫喉咙,问一句:“我们不知何时能回来,喜悦要不要和哥哥姐姐们见一面,说些话?”
“不、不要。”颜喜悦不敢和玩伴们相见,她怕见了后自己会嚎啕大哭,怕自己丑陋的模样被人瞧见,“阿娘,我想写信给妙常、裴姐姐、萧哥哥还有秦哥哥。”
武宋每日都将颜喜悦打扮得簇簇新新,让她的病气减少一些,而她只是下身重大,两腿粗胖,四肢上变得不雅观,脸面较之往常不过是瘦损减色了些,不莹白,却也不枯黧,并不会羞于见人,她不愿意见玩伴,大概是怕见过后再分别心里头守不住。
这时颜九儒从医馆回来了,他听到颜喜悦说的话,拿来纸笔到榻前:“你想说什么,爹爹都给你写下来,然后给你送过去。”
“爹爹,我、我想自己写。”颜喜悦的四肢动弹了一下,问道,“可以吗?”
颜九儒皱眉头看了眼她那十根僵硬的手指头,本要一口回绝不可以,但看她努力地动着手指,做出握管之势,他是铁石心肠郎也有一段肠柔化了。
颜九儒一双眼看了鼻,吞了那个“不”字,温声说:“当然可以了。”
今次一走,或是两个月后回来,或是半年后回来,没有确期,不知定数,谁也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对颜喜悦这个六岁大的孩子来说,一场分别之后怕的是再也不能相见,她担心自己会死在大都里,因为她感到自己的身子日渐虚弱,整日价在榻里丝丝两气躺着,似被夺走了魂魄。
这几日睡觉前,她总想着自己会不会没有明日了,所以每日清醒过来,有爹娘在身边时她总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多看爹娘一眼,或者和爹娘多说一句话,想把爹娘的模样和声音毫无偏差地记在脑子里,这样当晚的梦境就不会那么痛苦和孤单了。
写得一手好字的颜喜悦,今日写出的字不成形状,歪歪扭扭,似初写字之孩儿,她咬着牙艰难在纸上落下每一个笔划。
她一共写了四封信,一封信里只有一两句话,但她写写停停,写了半个时辰才写好。
给秦妙常的信,字是最多的,她这般写:
喜悦不采,今要匆匆往大都去,不能同妙常姐姐好好施心数。
愿溽暑到来前,相约套雀钓鱼,打围捉兔。
给裴姝的信,她想了许久才落笔:

裴姐姐所说道理喜悦心中记,愿日后有再见之时。
给秦展月的信只有一句话,字里行间夹着些怨气似:
数日之后,吾会如树一般高,不许汝口中再对吾吐蘑菇二字!
而写给萧淮时的信,她画了一张纳猫契而已。
颜喜悦记得和萧淮时的约定,只是这会儿她只能当个失信之人了。
信写好,颜九儒帮她折叠起来装进信封里。
萧淮时的住处还有秦家兄妹的住处颜九儒是知道的,他把信交给了大院公:“明日再拿给他们看吧。”
“不如让他们见一面?”秦、刘二家的大院公都和颜喜悦相熟,得知她今晚要走,略有些吃惊。
“喜悦会哭。”颜九儒摇摇头,说起颜喜悦的病,他是伤心难过的,但大概是这几年日日都在伪装君子,如今在外人面前说起来,外表与平日里没有一些儿不同,“不告而别虽伤心,但见过之后再分别伤心倍增,伤心过度病则沉笃。”
听完颜九儒的话,大院公晓得颜喜悦情况十分不乐,袖着信脸色变得凝重,他们不是神仙,搓搓手指就能让人病除,眼下只能忧愁了。
裴姝的住处颜九儒并不知道,在街上问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无奈之下只能把信交给卖鱼饼的常卖手上。
裴姝常去买鱼饼,那常卖对她有印象,清楚记得颜九儒带着她来买过鱼饼,替人转交信件是件小事儿,常卖当即答应了:“成,她早上还来我这儿买过呢,明儿她来,我就把信给她。”
……
出发去码头之前,武宋找来一方绒布,给颜喜悦兜头扎了。
颜喜悦身上穿着颜九儒缝的斗篷,头上戴着那可容两个头颅的虎头帽,额头与脑袋还有绒布扎着,浑身上下只露出半张小脸,怕冷风见隙就钻人毛窍,武宋还把她藏在自己的斗篷里,这下就算冷风长了眼,也要绕道而吹。
船只是傍晚出行,霄深靠一次岸。
武宋趱前了一个时辰到码头去,这时候还早,船上的人不多,到了小屋,推开门,气味酸馊沉闷,让人不禁打上一个喷嚏,里头是黑乎乎的,小屋里有一扇小窗子,微微开启,只见不精洁,什具东倒西歪的,纤尘肉眼可见。
想到成杭说过颜喜悦近来怕尘烟之物,颜九儒让武宋现在外头等着,他下船去打了桶水,又问船夫借了一把扫帚,忍着鼻喉的不适,仔仔细细将小屋打扫了一回。
清扫干净了,颜九儒拿出一些香料撒在角落里,驱蚊虫也去一去不好闻的味道。
小屋里只有一张榻,能容二人并躺,这里自是给颜喜悦和武宋睡的,颜九儒把睡觉的用具给收拾好,然后在旷地里简单铺里个睡觉的地方。
其实变成老虎的只需一块旷地就能睡了,颜九儒收拾时忽然冒出一个坦白的念头来。
不是有句话说坦白从宽吗?
但这个念头就风云过境,一会儿就消了。
这时候坦白,他可能会被活剥了身上的皮毛,然后变成一只落水虎,要游上几天几夜去大都。
小屋清扫过后气味清爽了不少,一上船,武宋便觉头晕眼花,怕那船行动起来就没了胃口再吃东西,而不吃东西乘船会吐黄水,她拿出一张葱饼,就着半壶tຊ温水吃进肚子里。
“娘子先睡一会儿吧。”昨日两人都没有睡觉,颜九儒是老虎,几日不睡倒也有精神,但人一日不睡,便活似被剥夺了魂魄,随时要倒在地上。
“唉,我也确实撑不住了。”武宋喝一口水,半合着眼皮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她宽去外衣,脱下鞋袜,打湿手帕擦了擦裸露在外的肌肤。
简单梳洗后,她自然而然走到颜九儒在旷地里铺好的褥子上躺下。
“诶,娘子和喜悦一块睡。”看到武宋躺到他铺的潦草睡处,颜九儒心头一惊,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