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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梁瑶瑶的声音，陆文景听得模模糊糊。

　　只有那句指责梁思萱害她的话，在他脑海回荡着。

　　梁瑶瑶说，梁思萱害了她。

　　他似乎听过很多遍了，可却只有这一次，心里疯狂涌上一个念头：不对，没有人害梁瑶瑶，那都是假的！

　　但是没等他否认这句话，意识就陷入昏沉。

　　浑浑噩噩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前世。

　　梦见梁思萱惨死的那天，是他亲手给她灌了毒酒牵机。

　　灌完酒，他没有再看梁思萱一眼，转身离开了那破败的房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那是一封梁瑶瑶的血书：“文景哥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明明如了梁思萱的意和亲了北狄，她却还想赶尽杀绝……”

　　“也许是思萱姐姐太过嫉妒我得到你的爱，所以我和我们的孩子都逃不过一死，我不恨她，文景哥哥，至少她是爱你的……”

　　一封绝笔信，寥寥几张纸，沾满了泪痕，字字泣血。

　　所以他信了信中的话，认为梁思萱对和亲的梁瑶瑶不依不饶，怒火冲腾下，亲手给她灌了毒酒。

　　等到看完这封信，回过神时，他才冷静下来。

　　这时他才痛苦地想：“思萱和瑶瑶，为什么就是不能共存？”

　　见到梁思萱冰冷的尸体时，他的心也像空了一块，细密的疼痛覆盖全身，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疯狂悍不畏死地攻打北狄，用了三年时间，终于接了梁瑶瑶的尸骨回到大燕。

　　让梁瑶瑶葬在大燕皇城的那一天，他也给自己灌了一碗毒酒，为自己亲手杀了梁思萱赔罪。

　　也为那个，曾经允诺要保护梁思萱却没能做到的自己，赔罪。

　　但是陆文景没想到，在他喝下毒酒等死的时候，太子梁乾突然找上门来，抓着他疯狂道：“不是思萱做的，一切都是梁瑶瑶自导自演，她也没怀你的孩子，那封信是为了让你恨思萱！”

　　“思萱在哪，你快把思萱放出来！”

第23章

　　陆文景清醒时，还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前世和今生。

　　他只记得最后时刻，梁乾把梁瑶瑶自导自演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他却说不出半个字。

　　因为他没办法再交给梁乾一个梁思萱了。

　　她被他亲手送下了黄泉。

　　想着前世那最后一幕，陆文景张嘴，发出一声嘶哑痛吼。

　　“啊……”

　　他伸手，一只用力抓在自己的肚腹，一只掐在自己的脖颈，窒息和疼痛袭来。

　　就像是感受到了梁思萱死前的痛苦一样。

　　前世的那一天，陆文景听下人说，她疼了很久，哭了很久，血流了满地。

　　毒酒牵机，穿肠烂肚，那时的不经意，现在的痛彻心扉。

　　陆文景的眼角溢出泪水，分不清是身上更痛，还是心里更痛。

　　“文景哥哥，你醒了？”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梁瑶瑶的脸映入眼帘。

　　她见他对自己下狠手，愣了一瞬：“文景，你在干什么？”

　　梁瑶瑶的脸，把陆文景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他死死盯着梁瑶瑶，手上渐渐松了力道。

　　直到此刻，他才终tຊ于从长达两年的梦魇中清醒，想起自己先前都干了些什么。

　　梁瑶瑶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眼神躲闪。

　　片刻后，拿着拧干的冷毛巾试图去擦他额间的汗，放轻了声音道：“文景哥哥，你昏迷十天了，是不是还在难受，我去找御医……呃！”

　　话没说完，脖子就被陆文景猛然掐住。

　　男人眼神狠戾：“你想害死思萱是不是？你怎么敢害思萱！”

　　他突然发狂，梁瑶瑶被吓的一愣，但很快就哭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文景哥哥，你是不是因为姐姐要和蛮夷成婚太伤心了，可这是姐姐自己的选择，姐姐只是想过得更好罢了。”

　　听到成婚两个字，陆文景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然松手。

　　“对，思萱还在那群蛮夷手里，我要去救思萱！”

　　他没管跌坐在地劫后余生的梁瑶瑶，自顾自起身穿衣，披甲，带上兵器……

　　与此同时，梁思萱营帐中。

　　两年前梁思萱带着大婚的一应物品来到北狄，两年时间，为了改善边疆的民生，已经用完大半。

　　营帐中如今都是大王子的私产，金银珠宝，奇珍古玩，硬是让梁思萱比两年前还要风光。

　　碧珠为梁思萱梳妆更衣，一边低声叹气：“公主，大王子体谅您，特意嘱咐要随汉人礼仪，在大燕的城门上与您拜堂成亲，还强压着北狄所有将领学汉礼，勒令所有人对您恭恭敬敬，又将所有私产都送到了您这里，十分用心。”

　　“若是您安安心心嫁给他，或许也能安稳一生。”

　　梁思萱笑了笑，只说：“大燕的子民更重要。”

　　碧珠眼露敬佩和骄傲，不再多说。

　　晨曦渐明，天微亮。

　　往日热闹的王帐此刻静悄悄的，所有人屏息凝神。

　　梁思萱的花轿从王帐来到被占领的大燕城池，落地后，各个北狄的将领都循了汉人礼仪，别扭僵硬地行礼作揖，对她尊敬非常。

　　她身侧，大王子派来的保护她的人也都谨慎小心，头都不敢抬。

　　一路进到城墙上大殿中，大王子身着喜服，眼睛明亮地盯着她，正要说话。

　　帐外又小兵声音忽然传来：“汗王，大王子，有大燕的军队来攻城了！”

第24章

　　空气沉寂下来，像是压抑着的火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梁思萱的身上，锐利和冰冷似乎要把她压迫至死。

　　梁思萱面色不动，正想开口，大王子忽然牵住了她的手。

　　常年习武的男人手掌炽热，明明是能一拳砸死人的力道，此刻却轻柔无比。

　　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生了一副英武面容的大王子有些脸红。

　　嘴上却十分爽朗笑道：“果然不出你所料，大燕人真的来攻城了，你早就布置好了抵御兵力吧？”

　　话落，凝重的气氛一松。

　　梁思萱也跟着笑了：“早就准备好了，我不会让我成亲时出现意外。”

　　闻言，大王子有些欢喜。

　　他至今也想不通，现在自己握着的这双手为什么能射出那伤了他的一箭。

　　一点也不柔弱，反而英姿飒爽。

　　不过，也是那一箭，大王子的脸上留了一道疤，心里也开了一道疤，难以忘怀。

　　既然看上了，他的性子就不会耽搁，立刻就想把人娶回身边。

　　也是因此，他快了他那二王弟不止一筹！

　　想到这里，大王子嘴角上翘：“外面的是跟你有过婚约的那个将军吧？他把你送到北狄，现在又想要回去？晚了！”

　　“现在谁都不用管，我们先拜堂，拜完堂，我帮你收拾他！”

　　梁思萱点头：“那就先拜堂。”

　　她也没看房门外一眼，跟着大王子进了内殿。

　　牵着人来到了老汗王面前，大王子看了一眼大燕的礼官。

　　礼官会意，高声喊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话音落下，远远地似乎有人在大声吼叫：“不——”

　　两人却没有半点耽搁，携手拜了天地，夫妻对拜。

　　等所有仪式走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大王子更是喜形于色，克制不住地一把抱住梁思萱，喊道：“媳妇！现在你是我的王妃了！”

　　他兴奋地抱着梁思萱转了好几圈，哈哈大笑道：“我们走，去把那骚扰你的大燕将领斩首祭旗！”

　　宽阔的胸膛抱上来的时候，梁思萱着实懵了一下。

　　见到这样毫不含蓄的说话方式，又觉得新奇。

　　北狄和大燕的习俗，真是全然不同。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跟着大王子来到城墙边。

　　一眼对上陆文景的目光。

　　几日不见，陆文景更加憔悴了，原本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陆将军，如今眼神晦暗，满身是伤。

　　梁思萱不知道，大王子故意让人在城墙上摆宴，又让礼官大声喊拜堂的行为，让陆文景心神巨震，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她只是皱着眉：“大燕的军队凶猛，恐怕很快就能攻破城池。”

　　陆文景身为主将，几乎是红着眼悍不畏死地攻城，士气高昂，自然容易赢。

　　大王子闻言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