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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只一眼，我的手心就出了汗。

　　但我知道我不能着急。

　　我维持着平静，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人：“校长，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tຊ

　　校长伸了下手：“方雪桐同志对吧？你先坐。”

　　我只好在距离傅瑜生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皱眉，但介于目前的场所，并没有说什么。

　　校长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巡视，颇具威严。

　　“这位方雪婷同志举报你不孝长辈，婚约在即又毁约逃婚，品性有亏，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奇异的，在这种时候，我反倒没有那么紧张害怕了。

　　两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在我的脑子里飞快闪过。

　　我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杆：“我有话要说。”

　　“我想先问问方雪婷同志，我是如何不孝，又是如何逃婚的？”

　　方雪婷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问，那我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2

　　她拿出那份报纸上前递给校长：“校长，您看看，这天下，哪有要跟父母断绝关系的女儿？”

　　“我妈生她养她，最后却得来这么一个结果，在家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她这难道还不是不孝吗？”

　　听了她这些话，我在心里冷笑。

　　妈妈会因为我跟方家断绝关系而哭瞎眼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垂眼，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这是傅瑜生傅营长，也是方雪桐的未婚夫，原本他们是要结婚的，可就在结婚的前一天，方雪桐跑了，她这难道不是毁约逃婚了吗？”

　　“最主要她还把我绑起来，企图让我代替她结婚，自己出来逍遥快活，我们两家脸都丢尽了。”

　　“校长，她这种不知感恩，又不信守承诺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读书！”

　　校长低头看着报纸，等方雪婷说完，才抬头看我：“方雪婷同志说的都是真的？”

　　我站起来：“我不排除有一部分是真的。”

　　“但方雪婷同志所言，大部分都不是事实。”

　　“我确实是妈妈所生，但因为我养母，也就是方雪婷同志亲生母亲的贪念，在我生下来的那一天，她将我们两个人掉了包。”

　　“我是在养母家长大的，直到16岁的时候才被方家找回来，在方家待的这两年，我所有的花销都有记账，无论是妈妈还是哥哥给我的东西，我都有用自己在外面做小工攒的钱买礼物还给他们。”

　　“这两年我确实也是在方家吃住，但方家上上下下的活，基本都是我干的。”

　　“所以严格意义上，我承认妈妈对我有生恩，但我不承认她的养恩。”

　　“而且，在方家的这两年……”

　　我将曾经所受到的那些委屈，全部说了出来。

　　最后我看向方雪婷，将袖口挽了起来：“方雪婷同志，我手上的这条疤，你还记得吧？”

　　“这是你打碎了花瓶之后，嫁祸给我，将我推倒在碎片上割的，不是吗？”

　　“校长，不仅如此，当时我的通知书被撕碎，也是方雪婷同志干的，这样的家庭，我不觉得我会对他们有多少亲情，也不觉得我应该要尽多少孝道。”

　　说完，我将袖口放下，转头对上傅瑜生复杂的目光。

　　“至于悔婚一说，我也要举报傅营长，跟方雪婷搞破鞋！”

　　“我没有逼她代替我结婚，我这是为了成全他们！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15章

　　办公室先是一静，然后方雪婷尖叫了一声：“方雪桐你在说什么？我跟瑜生哥清清白白，你不能这么污蔑我们！”

　　傅瑜生脸色一沉，也站了起来：“雪桐，你太任性了，这些话，怎么能乱说？”

　　可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方雪婷就能够随意的编排辱骂我，而我说几句实话，就是任性妄为了？

　　以前是我太懦弱，才会被他们这么欺负。

　　但我现在想清楚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既然他们要害我，那我就要反击回去！

　　我冷淡地看着他。

　　他身量很高，站在面前的时候，会让我有很大的压力。

　　但我没有害怕，直接看向了校长。

　　“校长，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亲眼看见过他们两人在一起，做的那些事都是夫妻才能做的，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且，所谓的婚约，都是当年两家的长辈指腹为婚，这是封建糟粕，早就该摒弃。”

　　“如果可以，您也可以叫人去问问，方家周围的人，都觉得傅营长该娶的是方雪婷同志。”

　　“这本来就是长辈强加在我身上的包办婚姻，我跟傅营长说过，他可以娶方雪婷，是他不同意，试问，这样的婚约，我也一定要遵守吗？”3

　　“我只知道，伟人曾说过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要反抗压迫和剥削，所以我来到这里，就是想要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学有所成，报效国家。”

　　我还想再扯一些话，方雪婷却听不下去了：“你闭嘴！”

　　傅瑜生也伸手来拉我，声音低沉：“够了！方雪桐，你再这样下去，方家可就真不要你了，我也不会再履行跟你的婚约！”

　　“你就算是要闹，也该闹够了！”

　　“是我在闹吗？我都已经自觉离开了，是你们还要揪着我不放！”

　　我忍不住也提高了声音。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开始吵闹了起来。

　　“安静！”

　　校长喊了好几声，我们才各自闭上了嘴。

　　他头疼地摆了摆手：“你们都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秉公处理。”

　　没有达到目的，方雪婷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路过我的时候，她还不忘用肩膀过来顶了我一下。

　　可我常年做家务，体格本来就比她好。

　　她这一下，反倒是让她自己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还是傅瑜生伸手扶了一下。

　　我抬眼，就对上傅瑜生复杂的眼神。

　　他低声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有话跟你说。”

　　我装作没有听见。

　　等到他们离开，我才对校长道：“账本我一直都有留着，随时可以提供给您。”

　　校长点了点头，我这才出了办公室。

　　方雪婷已经不见了，但傅瑜生还站在楼梯间，显然是在等我。

　　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人。

　　顾惊蛰站在那里，见我出来了，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既然出来了，就回实验室上课。”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一点也不在意我被举报的事情会是如何的处理。

　　但现在也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我直接跟了上去。

　　走到楼梯口，傅瑜生就挡住了我们。

第16章

　　顾惊蛰侧了下身子，将我挡在身后。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想，他此时应该也是跟平常一样神情是没多少温度的。

　　就听他疏离的开口：“这位同志，麻烦让一让。”

　　傅瑜生没搭理他：“方雪桐，我再说一遍，你要是还这么闹下去，就别后悔！”

　　我正想再呛他一句，没想到顾惊蛰更快：“现在纠缠的人是你，最后后悔的，也只会是你，我也再说一遍，让开。”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傅瑜生看着顾惊蛰，顾忌这是在学校，只好让开了。

　　顾惊蛰没动。

　　等我先从傅瑜生面前走过，他才抬腿跟了上来。

　　出了行政楼，就看见树下方雪婷站在那里，明显就是在等着傅瑜生。

　　对于她愤恨的目光，我权当看不见。

　　直到走出很长一段距离，我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忧起来。

　　不知道校长会查些什么，这一次的举报最后又会对我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毕竟我刚才的那些话，细究起来，也可以说是在狡辩。

　　想着，我忍不住开口问：“顾惊蛰同志，这次的举报如果成功了，我真的会被学校开除吗？”

　　顾惊蛰停下脚步，转身来看着我。

　　他瞳孔的颜色比其他人要淡一些，表情又总是淡淡的，给人的疏离感很重。

　　从来到学校到现在一周多了，除了第一天和在实验室，这是我第一次跟他讲话。

　　我看着他，有些忐忑。

　　没想到他挑了下眉：“方同学，你这么笨，怎么考上北京大学的？”

　　语气也不是那种淡淡的，但也只是微微有了一点起伏。

　　“你是学校特招的人才，以后你可是要进研究院的人，在录取你之前，学校就已经做过一定的调查，确定你品性过关才会通过。”

　　“这一次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也只是因为举报你的两个人身份比较特殊。”

　　“红袖章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不会冤枉了你。”

　　“你们这一批八个人里，方教授最看重你，别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

　　原来早在我来学校之前，就已经有人调查过我了吗？

　　难怪刚才在办公室，听到我的那些话，校长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就心安了。

　　回到实验室之后，便开始根据书本上的内容进行今天的实验。

　　因为去校长办公室费了一些时间，其他几个同学比我更早完成。

　　最后，等我再抬头，整个实验室中，就只剩下我和顾惊蛰两个人。

　　他一张一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