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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是顾云：

「在哪？」

孟妍朝自己桌前走了两步，回复：「实验室」

顾云不像她这个边缘人，他在秦毅自然科学基金课题组大群，肯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试探着问：「林师姐好像惹了点麻烦」

「关你什么事？」

孟妍很想反问，不关她的事，就非得漠然处之吗？有时候一份不起眼的善意或许能拯救一个濒临绝望的人呢？

但她没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换言之，如果不是她另有所图，或许也会高高挂起。

她不可以用圣人的标准要求一个本来就性格冷清淡漠的人。

隔了几秒，顾云又发过来一条：「我现在过去找你」

孟妍只好说：「上午宋记者要来，我得接待他」

想了想，她十分体贴地加了一条：「昨天你应该挺累的，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

顾云：“……”

等了两分钟，孟妍见他没再回复，便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打开电脑。

宋一鸣最近视频号的粉丝增长量和热度都很不错，特意提出请孟妍吃午饭表示感谢，她不好推辞，只好说要不然就在食堂吃。

吃得是麻辣香锅，三食堂的装潢格调在线，菜品丰富新鲜，唯一的缺点是面积不够大，正值饭点儿，一座难求。

好不容易等到了位置，宋一鸣坚持让孟妍坐下，他则跑去排了二十分钟的队才将锅子端回来。

“我都毕业八年了，今天也算是再体验一把学生食堂。”宋一鸣给孟妍递筷子，“快尝尝，看着还可以。”

“大家都说好吃，我也是第一次来。”孟妍咬了一口，连连点头，“味道确实挺不错的。”

“那就好。这么一大锅，只要五十八，物价也是绝了。”宋一鸣边吃边跟她闲聊，说起他当年学的是中文系，整天和文字打交道，感慨要不是这次借着实验室评审工作深入接触科研圈，还不知道水这么深。

状似无意的话，实际句句有深意。

孟妍只是笑笑，谨慎地没接话。

“如果只满足于写一篇某某实验室顺利通过验收评审这种稿子，我根本不会跑这么多趟——”快结束时，周围人走得差不多了，宋一鸣终于切入主题，“你身边有没有能够深挖下去的素材？”

“我……不太清楚你指的是什么。”孟妍看着他，“比如？”

宋一鸣谆谆善诱，“比如篡改数据、伪造记录、编造论文、套取经费、压榨新人、欺上瞒下……这种一听就足够耸动，流量爆炸的论题。”

说到最后，他用了一种像是半开玩笑的口吻。

孟妍没把话说死，“这么可怕吗？”

“据我所知，这些问题都很普遍——”宋一鸣正色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们不是新闻的制造者，只做真相的搬运工。基于事实之上，哪怕是社会的黑暗面，大众也有权利知道和评判。”

孟妍不答反问：“为什么问我？”

“直觉。”宋一鸣望着她的眼睛，轻轻笑了，“每次跟你接触，我都感觉你好像有话要说。”

孟妍低下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如果我理解错了，你就当没听过好了。”宋一鸣看了眼腕表，同样说得模棱两可，“但如果你真有想说的，随时来找我。”

从食堂出来，迎面撞上郑蔚，身边那个高挑清隽的身影，不是顾云还能是谁？

郑蔚热情地挥手打招呼，“孟妍，这么巧——”

孟妍轻轻颔首，算是应了。

郑蔚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抱怨道：“我说的吧，这会儿都一点半了，肯定没菜了。”

宋一鸣上下打量了下顾云，又见孟妍似是难以挪动脚步，忙笑着说：“不用送了，下次再见。”

目送宋一鸣离开，孟妍抿了抿唇，问：“你们还没吃饭吗？”

郑蔚立刻疯狂示意，看了一眼顾云，“他没吃。”

“不吃了。”顾云有些烦躁地转身朝外走，孟妍和郑蔚对视一眼，认命地快步跟了上去，“还是吃点儿吧，我给你点外卖，好不好？”

他突然顿住脚步，垂眸问：“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孟妍疑惑地抬眼看他，片刻后反应过来，她犯了一个错误，身体上越放纵，感情上就越吝啬，这似乎是她为数不多还能坚持的底线，故而本来该更进一步拉近和他的距离，她却退了一步将他推远。

顾云察觉到了，所以才会这么问她。

孟妍试图糊弄过去，轻松道：“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又不用你负责。”

话刚一出口，她就知道又错了。

顾云的脸立刻就白了，冷嘲道：“原来你这么放得开啊——”

临近操场，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孟妍发觉有人不时投过来探究的目光，做小伏低说：“我就是开个玩笑。”

顾云不理会她，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

孟妍在他身后跟了一路，进办公室后看他换了衣服，上前问：“你要做什么？”

“唐仞的论文——”他像是消了点儿气，看着她轻声低叹，“我答应过你的，忙完比赛就做这个。”

孟妍微微一愣，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顿时五味杂陈。

三十一、茉莉

等顾云从操作间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孟妍本来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中途被于左左叫出去帮忙准备实验室评估迎审的琐碎工作，回来时看到顾云正坐在电脑前看唐仞的论文。 程朗呼朋唤友地邀人一起去吃晚饭，说一食堂晚上有红烧猪蹄和熏鱼，再不去要被抢光了。顾云没动弹，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孟妍。 等人走光了，孟妍才来到他近前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顾云不答，而是问：“你早就知道唐仞的论文有问题？” 孟妍一怔，“啊？” 但顾云像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就根据她的反应自我推翻，“不知道吗？那你的直觉还挺准的。” 孟妍没说话，她知道唐仞的论文有问题，却看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这不是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能给他定罪的，复刻一组实验的难度有时候远远超过创造一种新的，要经过反复推理、实验、验证、推翻、再来一次的过程，无疑要耗费他大量的心力和神思。 “他的论文有没有问题……没那么重要。”孟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转移话题，“重要的是你得吃点东西了，中午你就没吃饭，一定饿了。” “好啊，去食堂吧。”顾云端详着她的脸色，“程朗不是说今晚的菜不错吗？” 孟妍没吭声，为难地犹豫了几秒，早知道他要和他们去同个食堂，还不如刚才一起走，现在携手出现在他们面前，太惹眼了。 顾云等了一会儿，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吗？” 孟妍立刻认错，“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她低下眼睛深深看着他，“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顾云好像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低叹了口气，“随你吧。” 孟妍连忙顺杆往上爬，提议说：“离学校不远有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