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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哭得可怜又无助，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闹剧，也纷纷往这边侧目，

谢容与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些目光，牵着陈庭序迈进了雅间后，又反手关上了雅间的门，将所有的视线都隔绝在了门外。

陈庭序一进门，下意识就想奔向颜如月，却被段景峥眼疾手快的拦下，

“哎哎哎，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她是我娘亲，你凭什么不让我靠近！”陈庭序怒气满满的瞪了他一眼，话语间却又十分理直气壮，

从得知颜如月下落后，他一路马不停蹄赶往江南，就怕跑得慢了，会再次失去颜如月。

跟在谢老侯爷身边五年，他学会了很多东西，隐藏、伪装被他学得淋漓尽致，正如他装作乖巧模样骗过谢老侯爷，然后带着人直奔江南。

这一路上，陈庭序想过很多种母子相认的情景，想过颜如月会后悔丢下自己，想过她还在生气，只要自己好好认错，她就还是会原谅自己。

可是没有。

颜如月仍旧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靠近，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是你的娘亲，陈庭序，你忘了你亲自挑选的娘亲是谁了吗？”

陈庭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谢容与也赶紧上前，牵住了陈庭序，话语之中还有些不赞同，“云舒，我知道你心中对我们都有怨气，可孩子还小，他从前不懂事做了些错事说了些错话，但人最重要的不就是知错能改吗？你何必要跟孩子说这些气话。”

颜如月终于抬起了头，在重逢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他。

“侯爷，我们已经离婚了，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近到能以小名相称的地步，侯爷以后还是叫我乔小姐吧，不然的话，我的未婚夫会吃醋的。”

她以淡漠疏离的态度与他划清关系，轻描淡写的未婚夫几个字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谢容与不是刚刚知道他们的关系，可别人口述的冲击力总是比不过她的亲口所言，

她神色淡淡，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看见了曾经的他们，只是位置调转，那时候在他们的关系中处于上位者的那个人，是他。

第20章

那时的谢容与也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面对那个不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的颜如月，高高在上的他拿出一份已经签好了字的和离书，对她说，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别人，娶你也只是权宜之计，这份和离书我已经签好了名，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离开了，就在这上面签名送去官府，随时都可以走。”

那时候的他说得那样坦荡，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低头求和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时移世易，他终于也体会到了那时她的感受。

想到这里，谢容与又突然自嘲一笑，

不对，那时候的颜如月怎么会伤心？

和离那样麻烦，她本就是为了报答谢家资助她读书的恩情才会签下契约来到自己身边，将命运与他相连，他给了她离开的自由，那时候的她应当是开心的吧。

谢容与张了张口，只觉得喉间艰涩，万般话语说不出口，毕竟从一开始，他和陈庭序就已经被她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娘亲，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陈庭序仍旧不肯死心，还想追问，颜如月已经开始觉得厌烦，直接牵着段景峥站起了身，就要越过他们往外走。

下一秒，陈庭序却已经手脚并用的抱住了她的腿，放声大哭起来，

“娘亲，我知道错了，从前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娘亲，娘亲，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可以发誓，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孝敬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谢容与也连忙堵住了她的去路，眼尾泛起红意，“云舒，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心，还仗着你的爱几次伤害你，不对，也不是爱，我后来也是听祖父说了，你只是为了报恩才会来到我身边。”

他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眼眶也憋得通红，“云舒，我和小延都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们，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从头来过，这一次不用你来爱我们，只要你愿意回到我们身边，我和小延什么都可以依你！”

陈庭序连忙点头，也跟着附和，“娘亲，五年前你送我的生辰礼，钥匙我后来也找到了，里面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是娘亲提前为我以后准备的生辰礼物吧！我很乖的，每年都只拆一个，娘亲也舍不得我的吧，回到我们的身边，好不好？”

他眨巴着眼睛，又可怜又委屈。

听到陈庭序提起那个生辰礼，颜如月还有些愣住。

她还以为他早就已经全都丢掉了，倒是没有想到，陈庭序居然还会去把钥匙找回来。

就在颜如月愣神之际，段景峥十分不满的开了口，

“真就当我不存在啊，当着我的面撬我的墙角，谢容与，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样好脾气的印象？”

谢容与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打算，仍旧看着颜如月，等待着她的回答，心中忐忑而又激动。

至于段景峥？

他们本就是死对头，就算让他再讨厌自己一些又能怎么样，如今他想要的，只有一个颜如月而已。

更何况，段景峥当初追求颜如月之时，又岂会不知他与颜如月之间的过往纠葛。

两人争执之际，颜如月低头看向陈庭序，他仍旧抱着她不肯撒手，眼中满是哀求。

第21章

如果是五年前，谢笙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他们这样向自己保证求饶，说不定颜如月还真的会心软，可如今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颜如月早就不再将他们放在最重要的那个地方了。

儿子很重要，可她自己更重要。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义务永远在原地等着你们悔过，我在成为一个娘亲之前，我还是我自己。”颜如月掰开了陈庭序抱住自己的手，又摇了摇头，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回答谢容与，“从前我将自己弄丢了很久，现在我不仅找到了我自己，还找到与我契合的另一半，那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们的悔过而放弃我未来更美好的生活？”

颜如月还是走了，和段景峥一起。

谢容与想追，谢老侯爷却突然从京城找了过来，“魏巡抚找不到你，派消息传到了我这里，谢容与，是谁教的你因为一些私事就阵脚大乱，把朝廷交给你的事情全然忘诸脑后？”

直到这一刻，谢容与才终于想起，原本他是来江南巡查。

如今归期都快到了，可事情却迟迟未办。

他沉默了片刻，眼前颜如月和段景峥的渐渐远去，直到彻底看不见，

满心的不甘剧烈翻腾。

谢老侯爷见状，又看向了陈庭序，

“你小子胆子大了啊，祖父怎么教你的？你竟然敢一个人来江南！”

见他们两个人失了魂的模样，他心里猜出了七八分。

“你见到她了？带上了孩子，她又怎么回答的你？你往后又打算怎么办？”他声音带上了些许不满，不光是对他，对陈庭序，还有对颜如月的，“谢容与，我从前让她去接近你，是为了让你忘掉谢笙，而不是为了让她成为第二个谢笙，你懂吗？”

谢老侯爷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谢容与继续这样因为公私不分，谢老侯爷也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次出手。

“不准欺负我娘亲！”

陈庭序耳尖的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作为被他亲自抚养的曾孙，自然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情绪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哼，既然这么看重颜如月，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和我顶嘴，而是尽快让你爹把事情办完回京述职。”

谢容与皱眉，语气中满是不赞同，“朝廷公务，我自会用心操心，但这事也拖不得，他们都订婚了！”

他搞不懂为什么他的祖父每次都要这样插手他的人生？他喜欢的人说送走就送走，说要让他娶云舒他便不得不从，说他不该颓废他便不能颓废，说不能挽回心上人他就只能去处理公事？

“我那时候是为了让你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谢老侯爷气急，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当初劝慰他的话，居然还能被他翻出来反驳自己，“谢容与，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奉旨办差，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谢容与头一次那样坚定自己的内心，比之当年说要放弃谢氏世子之位和谢笙相守时还要坚定。

“如果您只是担心掉脑袋，那大可不必，这次公差没这么重要，有何差池，我也自当领罪。”

那种无力感再次从心头升起，谢老侯爷生平第一次，暗自生疑，自己的教导，究竟是何处出了差错，才教出这般执拗、认死理的孙儿。

沉默良久，他忽而仰天大笑，“你是不是觉得，离了你，我便无计可施？，行啊，你要一条路走到黑，我可以不管你，但今天我必须把陈庭序带走！”

其中的威胁之意明显，他却像是得了赦免一般，长长松了一口气，“行，你现在就可以把他带走。”

第22章

第二天一早，颜如月从一阵阵拍门声中惊醒，

她下意识以为是医馆出了什么事情，慌忙起身洗漱换了衣服